看著這隻小雜花短毛貓，不由得我一把怒火從心上燒起，牠向來不是這樣的，牠是內向害羞些沒錯，但是這般畏縮恐懼的眼神我還是第一次看見。

「妹妹怎麼了？」我暫時放下心裡的猜忌，避免去想像最不忍想像的情境。

「我也不知道，今天早上我起來牠就這樣子了。」

「昨天還好嗎？」我盡量用最少的字眼發問，免得怒氣從齒縫中迸出。

「對啊！那天，就是牠被噴了撒隆巴斯那天來打完針回去後，牠就好多了，也會吃，也會玩，可是今天早上又倒下去了。」

我點點頭，忍住了想要罵人的慾望，雙手一邊在妹妹身上游移著檢查，「妳男朋友還有沒有再對她做些什麼？」

「他說沒有。」頓了一頓又說，「可是我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，有看到他抱著妹妹，他一發現我醒了就趕快 把妹妹放下來，不曉得他又做了什麼，我有問他啊，可是他說沒有。」

我的手指滑到妹妹的頭頂時，感覺有點異樣，仔細一摸，喀啦一聲教我再也忍不住心底的寒意。

「妹妹的頭頂有個破洞，骨頭裂開了，我現在要幫牠抽點血檢查，看看其他內臟機能有沒有受傷。」

「怎麼會這樣！」她一失聲叫了出來。

「這是外力造成的。」一時之間我也不想再多說些什麼，所以轉身去準備抽血驗血。

在驗血的時候，我不斷深呼吸，不斷告訴自己別遷怒，畢竟這女人還是很疼妹妹的，罪魁禍首另有其人。
等驗血報告出來，我也控制住了情緒，才向她走過去。

「妹妹的驗血報告出來了，牠受了很大的驚嚇，而且那天鼻子被噴薩龍巴斯可能多少有吸進去，傷到了肝臟。」

她早已經是淚流滿面，只看她語帶嗚咽地說：「怎麼會這樣。」

「我現在先幫妹妹把頭上那塊骨頭推回去原來的位置，然後幫她打針治療。」怎麼會這樣，其實大家心裡都有數。

左手穩住妹妹的頭，嘴裡不斷地鼓勵妹妹要勇敢、要忍耐，右手輕輕地碰觸感覺，我閉上眼睛，將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右手指尖，去感覺缺口的位置、骨片的方向。

妹妹疼得不停地喵叫，我只能狠下心繼續該做的事情。

折騰了彷彿有一百年那麼久，終於聽到「喀啦」一聲，賓果，骨片進洞了。

我扶住妹妹的頭，抬頭看著那個也飽受良心折磨的女主人，告訴她：「現在裂開的骨頭是歸位了，不過還是有生命危險，妳回去以後就讓妹妹待在籠子裡休養，也告訴妳男朋友，就說是我交代的，別－動－牠，明天早上再帶牠過來。」

她六神無主的點點頭。

看她這麼傷心的模樣，我也不忍責備她所遇非人，但是有些話實在是不能不說：「既然妹妹跟你男朋友處不來，妳有沒有考慮過，把妹妹送給別人養？」其實我還想說而沒出口的是，妳要不要乾脆換個男朋友算了。

「我也有想過啊，可是他又不肯，還說他跟妹妹也有感情了，林醫師你知道嗎，他很變態耶，妹妹明明就很怕他，一看到他就躲，可是他就偏偏要把妹妹抓過來，一直抱一直玩，一直到妹妹發出呼嚕聲才肯放手，然後很得意的說『妳看，牠很喜歡我吧！』要不然就是看到妹妹躲起來，他就很生氣，一定要把妹妹抓出來打，還罵牠：『躲什麼，居然敢不理我！』很變態吧！」

我能說什麼？妳都知道他是變態了。

這種有暴力傾向的人，哪天聽說他打人我也不會意外。

也許，我該去打聽一下，關於虐待動物的行為該如何制止或提出告訴，畢竟，現在我們有動物保護法了，不是嗎？

獸醫師 林長青